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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在微波炉、燃气灶还没有普及的年代,灶是一个家庭最重要的生活空间之一,灶王神的地位也极为崇高。尤其是在每年的“小年”这一天,祭灶是当天最重要的活动。人们试图“讨好”灶王神,希望他“上天言好事”,保佑自己来年衣食有余。
然而,你知道吗?灶王神的原型,竟可能是一只在厨房里见到人人喊打的蟑螂!青年学者侯印国为记者揭秘了灶王神背后不为人知的故事。
民国十二年灶王神图像
每天烧火燃灶,灶王神是不是火神?
在大多数人对汉族古代神话的印象中,火神叫祝融,水神是共工。火神管火,灶神也管火,那灶神是不是和火神有什么关系呢?
事实上,在先秦时期,很多人显然认为灶神就是祝融。所以东汉应劭《风俗通义》卷八《祀典》引古《周礼说》:“颛顼氏有子曰黎,为祝融,祀以为灶神。”这句话清楚了表达两重信息,第一,灶神就是祝融,第二,祝融的名字叫黎,是颛顼氏的儿子。
这说明在东汉时期,灶神已经和火神“一个班子,两块牌子”,其实就是一个人了。
或许是怕祝融一个人分管灶火太过寂寞,大家还为他搭配了一个名为“王抟颊”的夫人。
灶神夫人的名字很有画面感,“抟”的读音同“团”,意思是把东西揉弄成球形,所以一看到“抟颊”,就是一副揉捏着脸颊的少女形象。所以每次看到很多明清版画里把灶神奶奶画成一个老太太的形象,就很让人感到失落。
南朝《荆楚岁时记》中关于灶神夫妇姓名的记载
灶王神的原型,竟是一只蟑螂?
令人好奇的是,灶王神到底长什么样子呢?古代的典籍里众说纷纭。
从早期的记载来看,灶神似乎一度是女性形象。《汉书·郊祀志》“族人炊之属”注云:“先炊,古炊母之神也。”学术界一般认为,这是对母系氏族社会的回忆,女性是灶火的主要使用者,对炊事贡献最大,灶神也就以女性氏族首领为原型出现。
到了后代,男性地位抬升,灶神又逐渐变换为男性,在继承灶神女性特征的基础上对其性别做了大胆调整。
明刻本《绘图三教源流搜神大全》中的灶神图像
今天的研究者们也对灶神信仰的起源提出不少新说。其中最富有想象力的,莫过于著名神话学家袁珂先生。他在《漫话灶神和祭灶》一文里提出,灶神的来源,其实就是古人灶头常见的蟑螂。
袁先生引用古人灶神为颛顼之子穷蝉的记载,经过一系列考证,认为这个蝉是灶头一种像蝉的动物,也就是我们所说的蟑螂。他提出《庄子》里“灶有髻”的“髻”字,《风俗通义》里“颛顼氏有子曰黎,为祝融”的“黎”字,包括后来说祝融叫“苏吉利”的“吉利”等字,都是“蛣”字的假借和变化,其实就是蟑螂。
为什么要在小年这天祭灶?
前面说了不少关于灶王的形象和故事,那么灶王和小年又是什么关系?
先秦两汉祭祀灶神是在夏天。《礼记·月令》说:“仲夏之月,日在东井.......其祀灶,祭先肺。”夏天天候炎热,与灶火有共通之处。
到了魏晋以后,因为灶神曾在腊日(腊月初八)显灵,让南阳一个叫阴子方的善良小伙一夜暴富,所以不少人纷纷改为腊日祭灶,距离后世小年的时间近了一大步。
当时的江苏一代,祭灶的时间似乎又有不同。周处《风土记》云:“腊月二十四日夜,祀灶,谓灶神翌日上天,白一岁事,故先一日祀之。”这一带最早开始在腊月二十四晚上祭灶,并且逐渐影响到全国。
到了宋代,腊月二十四日被称为“交年节”,祭灶固定在这天晚上。
晚清民国时期灶神图像
古人如何“巴结”灶王神?
古代有种司命神的信仰,这些神灵居住在人间,负责对人间的监察。根据王国维先生的考证,唐宋时期,司命和灶神就彻底合二为一,灶神记录善恶上天告状的职能彻底固定下来。
晚清东厨司命版画
为了讨好灶君,让他能够“上天言好事”,古人们想出各种各样的法子。
方法之一就是迷醉。《东京梦华录》记载二十四日这天人们“以酒糟涂抹灶门,谓之‘醉司命’”。大家把酒糟涂抹在自家灶的门口,希望能够让灶神醉醺醺上天,因而忘记说自己坏话。
方法之二则是嘴上抹糖。宋代以来的祭灶活动,必不可少的祭祀品就是蜜糖或者甜食,这显然是希望灶神能够多吃甜食,上天后“甜言蜜语”。
方法之三则是贿赂交通工具。孟元老的《东京梦华录》说这一天要“帖灶马于灶上”,灶马就是一种刻印有马的纸张,目的是为灶神送一匹可以上天的马,通过赞助交通工具的方式,希望换取灶神的美言。
晚清监斋使者图像。一般在寺庙厨房,但在部分地区民间也将其视为灶神
灶神信仰的积极影响,在于其鼓励人们多行善事,莫存恶念,因为一举一动,都有灶神监督,还会一年一度上报天庭,定功过、降福殃。这一信仰不仅在我国影响深远,也传入了周边汉文化圈国家,韩国、越南等地灶神信仰也一度是全民参与的重要信仰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