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的大运河南北流淌,浩浩荡荡。在河之沿岸的衡水市景县段,有一古镇,名曰安陵,该镇拥有悠久的历史,关于她的许多传说和故事有待考证。
大运河的开发,目前已提上日程。不久前,我有幸参与了《衡水市大运河文化保护传承利用实施规划》的评审工作,做为专家组成员,我深感责任重大,任务艰巨,深入发掘和整理这个运河古镇的文化脉络,事关建设国家运河文化公园衡水景县段的成败!
安陵古镇溯源之考
安陵地名由来已久,溯及源头则众说纷纭。
第一种说法是源于安都侯国,它于西汉设置,属平原郡。汉文帝四年(前176年)封齐悼惠王刘子志为安都侯,治所在今吴桥县(桑园镇)北十五里(今南运河东岸安陵村),东汉时安都侯国废。据《史记.齐悼惠王世家》载:“后十二年,文帝十六年,复以齐悼惠王安都侯子志为济北王。十一年,吴楚反时,志坚守,不与诸侯合谋。吴楚已平,徙志王菑川。”
第二种说法是源于安陵侯国。据《前汉书》载:西汉景帝中元三年(前147年)十一月,匈奴王子军投降于汉,景帝刘启念其原为王爵,封他为安陵候,食户一千五百户。此为安陵见载于史籍的开始。建元六年(前135年)子军死,因其无后代,此地并入安县。
第三、第四种说法概皆与封氏世族有关。
第三种说是魏晋南北朝时期,当时的望族封氏,因家乡是景县,为光前裕后其族人逝后均葬回原籍,棺椁安葬前,大多在此地设置灵堂,停灵数日并接受祭拜,场面盛大,有时绵延数里,久而久之便有“安陵”之说;
第四种说法则是讲隋唐大运河贯通之后,在外地做官的封氏家族成员往生后,家人通过运河水路,运送逝者棺椁在此上岸停灵,设置的待葬之地。
两者说法相差了几百年,但封氏墓群确实距离安陵不过数里之遥,或许这两种相似说法都想表明同一情形。
渤海封氏与封氏墓群
考证安陵之源,既然涉及封氏家族,那么这个家族是怎样的来历?
据传,封氏系炎帝后人,出自姜姓,上溯可到中华始祖母华胥氏,华胥氏生伏義氏。
封氏的得姓始祖是钜公,曾为帝师。当年大禹在钧台分封各路诸侯之时,便封其始祖钜公的后人封父为诸候,封地在今天的河南省封丘县,号“封父国”。直到一千多年后,周武王姬发分兵讨伐各路诸侯,征服九十九国,臣服六百五十二国,此时封父国也被灭国了。
封父国灭亡之后,封父国宗室便以“封”为姓。后世子孙当中有的迁居到齐国,为齐国大夫,迁徒到齐国的封姓,直至东汉末年时期才由侍中、凉州刺史封岌(字仲山)从齐国迁居到今河北省景县东南方十多里处,于是才有了封氏的第一大郡望--渤海郡。据《封氏支谱》记载:“自后汉凉州刺史仲山居景州,历晋、燕、北魏以至隋唐,簪笏相继,未尝徒。”从此之后,封氏才真正地跻身于士大夫阶层,成为了魏晋南北朝的世家大族。在这数百年里,渤海封氏成员在朝为官者很多,仅十分有名气的就有一百多人,可见当时封氏家族的显赫程度非同一般。
纵观渤海封氏,在显赫时期出过数位尚书、左仆射、右仆射(即宰相),至东晋十六国时期,封氏已成为北方的名门望族。封悛、封放、封孚等祖孙七人在前燕、后燕、南燕为官,为慕容氏政权的建立与巩固做出了努力,而深受重用。
北魏时期,封氏家族的发展达到了鼎盛状态。据《魏书》、《北齐书》、《北史》、《隋书》、《新唐书》记载,封氏子弟见于史传的就有六、七十人,仅北魏在官位的就有三十多人,而位居尚书、刺史以上的高官就有十五、六人。著名的有封懿、封回、封隆之、封子绘、封肃、封轨、封津等。其中封隆之历事五帝,四次任冀州刺史、两次担吏部尚书、四次当侍中、一次为尚书左仆射。他带领子弟南征北战,为北魏立下了汗马功劳,也为高欢父子灭魏建齐扫平了道路,深受高欢父子的褒奖和封赏。
北齐以后,封氏逐渐衰落,至隋唐时期,曾再度复兴,著名的有宰相封伦(德彝)、户部尚书封敖等。
封氏墓群,又名“封家坟”,俗称“十八乱冢”,是北魏大族封氏墓地,埋葬着东晋南北朝以来封氏家族的诸多显贵。
李白访道安陵
安陵县置于唐朝武德四年,治所在宣府镇(今吴桥县城西北二十五里,运河以东)。唐高宗永徽二年(651年),治所移至白社桥。白社桥即今景县安陵。近代学者臧励和考证安陵说:“在景县东十七里,运河西岸。”
天宝元年(742年)秋,李白应诏入京城长安。供奉翰林这段时间里,求仙愿望有所冲淡,但并未断绝。待到“赐金放还”之后,他的神仙道教信仰便强烈起来了。这一年,44岁的李白离开了长安。李白在入长安前,曾游历过的重点区域是巴蜀、安陆、齐鲁。蜀是他少年求学之地,安陆是他结婚和游说之地,齐鲁则是他寻仙访道之地。李白的第二个夫人刘氏就是山东人,她还为李白生了爱子颇黎,此时儿子就在山东,所以他一路东行,直奔齐鲁而来。
我国著名文学研究家、南开大学教授、中国李白学会副会长罗宗强先生在《李白与道教》文中提到,公元744年秋冬之际,诗人李白先后与高适(景县人)、杜甫分别后,到齐州(今山东历城)紫极宫请道士高如贵授道箓,成了道门一位真正的道士。这也算圆了李白多年向道、学道的道梦。为了巩固这次受道箓的信念,李白又北到安陵(时为德州安陵县,现为景县安陵镇),请当时著名的高道盖寰,为他造真箓。
那时的安陵道观,一年四季,人流如潮,道观内香火鼎盛,烟雾缭绕,两人一见如故。盖寰是高如贵的弟子,道术比李白高,行辈也比李白靠前。见到师兄,李白诚惶诚恐地请求盖夫子造真箓于他。箓,就是符,是道教的秘文秘录,道士所画的一种图案,置于某处有驱神鬼、降祸福的力量。它是由图形和线条构成。道教徒们在为人画符的同时,常举行一些仪式,叫受事,以显示道术高深。盖寰为李白造真箓,也就是为李白画消灾除难的高级灵符。李白被盖寰高超的道教功底所折服,造完真箓后,告别临行时,特意赋诗一首《访道安陵遇盖寰为余造真箓临别留赠》来纪念。诗云:
清水见白石,仙人识青童。
安陵盖夫子,十岁与天通。
悬河与微言,谈论安可穷。
能令二千石,抚背惊神聪。
挥毫赠新诗,高价掩山东。
至今平原客,感激慕清风。
学道北海仙,传书蕊珠宫。
丹田了玉阙,白日思云空。
为我草真箓,天人惭妙工。
七元洞豁落,八角辉星虹。
黄金满高堂,答荷难克充。
下笑世上士,沉魂北罗鄷。
昔日万乘坟,今成一科蓬。
赠言若可重,实此轻华嵩。
百年来安陵之变迁
安陵在繁盛了数百年之后,随着铁路的开通,这个因水而兴的古镇,渐渐失去了它原有的辉煌。昔日舟辑停岸、车马辚辚、货积如山的场景,只能通过诸多古建遗迹,才略可感受到她曾经的非凡气度。
然而,一个偶然的机遇,安陵古镇再次受到关注。
2007年8月,安陵镇所属的华家口村,村东大运河西堤的夯土险工工程,正式列入国务院申报世界文化遗产项目;2013年9月,华家口夯土坝申遗点顺利通过国际专家组现场考察评估;2014年6月22日,景县安陵镇华家口夯土险工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说到险工,最知名的自然是黄河险工了,它是指为了防止水流淘刷堤防而沿大堤修建的丁坝、垛、护岸工程。而大运河华家口夯土险工,是在清宣统三年(1911年)运用传统灰土加糯米逐层夯筑的技术建成,百年来没有决过堤,在历史上则闻名已久,甚至可与黄河险工相婉美。
华家口,一个大运河畔普通的农家村庄,因这里的大运河段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实证,一夜之间声名鹊起,成为河北省乃至全国文化焦点。
两公里外的安陵镇,也似乎因了华家口这密集的凸显而受到惠顾,它独有的人文盛事再度如明珠般展现光芒。我们相信,在文化自信的时代,随着国家大运河公园建设的开启,一个古韵浓浓而又焕然一新的安陵不久必将傲立于运河岸边!
作者介绍
李章军,景县王谦寺镇孙村人。河北省董仲舒研究会理事、衡水市作家协会会员、景县运河文化研究会执行会长。1990年,在《衡水日报》发表《当前档案管理工作中的问题与对策》,1991年在《河北工商报》发表《个体私营经济不良发展的几个方面》。数十年来,笔耕不辍,先后在《河北工商报》《衡水日报》等省市级报刊发表多篇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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